国际在线综合报道:伊利前董事长郑俊怀消失十年后再现乳业江湖,年近65岁的他重操旧业,担任黑龙江红星集团食品有限公司CEO,业内由他引发的是非仍不断。业内人士称,郑俊怀消失十年再出现后仍掀起争议,恐会重蹈覆辙。
红星乳业再现权力争夺战
郑俊怀出狱之初,以“特邀顾问”的身份,通过自己的老部下——秦和平“入住”红星。秦和平于2009年担任黑龙江红星董事长及总裁。紧接着,红星将财务和销售大权同时交予这位“顾问”手中。在2011年3月份红星集团的董事会上,出狱不满5年,按照国家法规还不能担任高管职务的郑俊怀,即被任命为红星集团公司的经营管理总负责人,全权负责集团经营班子的组建和集团整体经营事宜。
或许,郑俊怀正在借助地处黑龙江一隅的品牌试图实现自己乳业江湖再分一杯羹的梦想。
针对郑俊怀的重出江湖,中国奶业协会顾问王怀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直言,名不见经传的黑龙江红星从参股股东的职业背景来看,像极了郑俊怀“老班底”的一次重聚。但他当时的判断是:“郑俊怀一不小心成了秦和平的一张‘牌’”。因为在他看来,秦和平拉拢郑俊怀,主要是为了借助其在中国奶业的名气。
现在看来,这一论断似乎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2013年底,秦和平以隆瑞食品的名义起诉黑龙江红星和郑俊怀,诉其侵害股东对公司的知情权。这一纸诉状,将郑俊怀曲线掌控黑龙江红星及其孵化的企业项目推到了公众面前。隆瑞食品是谁?资料显示,隆瑞食品其实是黑龙江红星集团的控股股东之一。黑龙江红星集团实际由黑龙江牡丹江隆瑞食品有限公司等几家公司共同集资1.2451亿元,于2009年7月注册成立。其中,隆瑞食品出资2550万元,持股20.48%,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后来虽经过一系列的股权变更,但隆瑞食品最终还是第一大股东,而隆瑞食品的创立人即是秦和平。
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秦和平是第一大股东的创立人,应该拥有最重要的话语权和战略决策权。秦和平本人还在郑俊怀身陷囹圄的关键时期给予了其重要的帮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成为最了解这个企业实际情况的人。
然而,隆瑞食品的一纸诉状却让人大跌眼镜:自2011年初郑俊怀主持该公司经营管理工作以来,未按公司董事会授权履行职责,导致公司股东无法知情公司的真实经营状况,已经损害到公司股东的基本权利和利益,尤其是对于一些很可能会涉及到股权变更的协议,隆瑞食品甚至连投资方的信息都完全不知情。正因这种“失控”的无力感,秦和平不得不于2013年12月6日发表公开信表示其已向牡丹江市地方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在了解了目前红星集团的人事布局后,不难理解秦和平的这种无力感因何而来。隆瑞食品常务副总经理格日乐图在对外接受采访时曾向记者介绍,在2011年3月的董事会上,郑俊怀被任命为公司的实际经营管理负责人,其子郑强取代秦和平成为公司法人代表,其女郑海燕、儿媳李娜、女婿刘涛等持有公司股份或在公司出任重要职位。至此,郑氏家族所“掌控”的红星集团脉络清晰可见,家族的利益显然要高于“师徒”的情分,“门徒”面临自己一手创造的公司却要被“师傅踢出局”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
当然,谁的红星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红星集团的运行是否在规则之内。秦和平所代表的隆瑞食品显然不是单纯的财务投资者,作为第一大股东,理应知晓甚至参与公司重大决策,这样的规则在西方运营几百年,行之有效,在国内一些具有现代管理制度的企业中也是最基本的底线规则。但在郑氏家族所实际控制的红星集团,这套规则只是空有其表。
也许从心里,郑俊怀就从来没有接受过这套规则,而这还要回溯到郑俊怀所掌管的伊利时代。
双面郑俊怀伊利旧事
一位曾经供职于伊利的内部人士向媒体透露,在伊利发展的历程中,很多人才不断受到郑俊怀的挤压和排挤,先后大概有十位副手或辞或免,甚至与郑俊怀有特殊关系的杨桂琴也经历过从总裁到副董事长的角色转换。1998年之前牛根生负责伊利的冷饮业务,后因冷饮产品经营业务面临一定困难,郑俊怀借机逼走了牛根生,后来还动用司法机关查办牛根生,但没能实现。这一手法,郑俊怀后来也多次使用,对一些人进行排挤。
据知情人透露,随着部分元老的离开,郑俊怀的个人集权也逐渐膨胀。2002年郑俊怀私自动用上亿公款购买国债,当年即出现近千万亏损;当时市场加息国债预期普遍看淡,正常投资者都不会再购买国债,而郑俊怀不但未采取任何止损措施,反而继续挪用大量公款增加国债购买,最终造成了3000余万元的亏损。
郑俊怀购买国债行为未经公司决策,当时也并没有按照上市公司要求发布任何形式公告,证监会敏锐觉察到这一异常操作,随即向伊利发出了质询函,质询公司为什么明明知道购买国债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还要进行购买,购买前管理层是否做过决策,购买的资金从哪儿来,为什么没有向上交所备案,为什么没有向股东、社会进行披露,也正是这一纸质询函才让郑俊怀挪用公款行为败露。
调查发现,郑俊怀表面为购买国债理财,实则为通过购买国债及质押、回购等一些列行为套现资金用于购买呼和浩特市政府出让的伊利股权。2004年1月12日至2月26日期间,郑俊怀和杨桂琴分6次将2.8亿元资金打入伊利饲料公司,然后迅速将该公司更名为“牧泉元兴饲料公司”。这家公司又分5次将其中的2.3亿元转给闽发证券和金通证券公司,剩余5000万退回伊利公司。之后,闽发证券和金通证券用这笔资金购买国债,然后又用国债作抵押套现2.3亿元并转给浙江金信信托投资公司,用于购买呼和浩特市政府出让的伊利股权。
同据该知情人士透漏,违法操作购买国债只是郑俊怀事件的冰山一角,而压死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轰动一时的“独董事件”。2004年伊利集团一季度季报审计会议上,在落实证监会给公司发来的质询函过程中,发现巨额公款被挪用且去向不明,董事长郑俊怀不但不做解释,反而要求董事会成员在审计报告上签字,企图通过所有人的默许来掩盖他的犯罪嫌疑。董事会成员和审计委员会成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均拒绝签字。郑俊怀又采用当年对待牛根生的手法,试图打压、清理和逼迫俞伯伟、王斌等董事和管理层人员帮助他掩盖罪行。
因未按程序罢免了独立董事俞伯伟,从而引发了备受关注的“独董事件”。一位接近当时伊利董事会的人士回忆了其中细节:“按照程序,独立董事任免应该提前10天通知开董事会并有明确议题。然而,这次会议却是提前一天通知,同时并没有将议题告知董事会成员,独立董事也没有参会。在这次会议上,郑俊怀违规直接罢免独董”。也正是这次事件引发的关注,监管机构开始进驻查办。2005年包头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结果显示,郑俊怀作为国家机关委派到公司从事公务的人员,利用担任伊利公司董事长、总裁的职务便利秘密成立华世商贸公司,并先后挪用伊利集团八拜奶牛厂的1500万和150万元购买伊利的社会法人股票,从中牟取个人利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84条第一款、第25条第一款等相关规定,以挪用公款罪判处郑俊怀有期徒刑六年。
审判过程中郑俊怀一直狡辩他是在实施MBO,而事实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描述?MBO意为管理者收购,指公司的管理者和经理层利用所融资本对公司股份的购买。而郑俊怀所谓MBO过程都是和他有特殊关系的杨桂琴两人操作的,私下挪用资金购买的伊利股票直接转入郑俊怀的女儿郑海燕和杨桂琴的丈夫马庆成立的公司,而公司时任的董事、监事、党委书记、总裁、副总裁等所有管理层都不知情。有接近自治区法院的人士讲到:“郑俊怀所有的贪腐过程都是私下操作的,这完全是郑俊怀个人的犯罪行为,连MBO的边都沾不上”。
巨富郑家班塑造“清贫”形象
郑俊怀的双面不但表现在工作中。在生活上很多人印象中的郑俊怀非常简朴,例如出差吃方便面、打车等。事实上,这样的个人节俭习惯在当时的年代,在中国企业家中并不罕见。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这些“传闻”与其后来所暴露出来的大量挪用公款犯罪行为形成巨大反差。据接近郑俊怀的人士透露,郑俊怀有专门团队负责对外形象“塑造”,这些“传闻”也许就来自这些专门团队。
但无论怎样,生活上的“节俭”与尊重规则并不能划上等号,这种塑造也无法掩盖郑俊怀的真面目。通过伊利托管的呼市八拜奶牛场、华世商贸、金信信托等“白手套”和“中转站”,郑俊怀拥有了伊利高达20.87%的法人股股权。其中华世商贸持有伊利2.16%的股权,郑俊怀之女郑海燕和伊利副董事长杨桂琴之夫马庆两人共持该公司87.1%股份。在郑俊怀的关照下,其儿子、女儿名下拥有不同的公司和大量“财产”。
规则之外或重演“郑家王国”
一位业内人士是这样评价郑俊怀的:“这个人表面比较谦虚,也会听别人的意见,但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他举例称,郑俊怀习惯了伊利的“老板”甚至是“皇帝”光环,对于上市带来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独立董事制度以及中小股东利益对其决策权的制度性限制毫不在意。这样所带来的后果是公司更讲究江湖文化,轻则企业往往陷于人事动荡之中,重则在巨大的利益驱使面前,经常会采取规则之外的灰色甚至是黑色手段。郑俊怀在红星度过顾问阶段后被任命为公司的实际经营管理负责人,现在的红星其子郑强取代秦和平成为公司法人,其女郑海燕,儿媳李娜,女婿刘涛等持有公司股份或在公司出任重要职位。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众多股东监督的“郑氏”红星集团,在扩张发展的过程中并不一帆风顺。从前年6月份开始,屡屡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声称郑所带领的红星集团侵吞了牡丹江三道牧场的上亿资产。不论这背后真正的是非曲直,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红星扩张过程中,的确伤害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这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事实证明,目前郑俊怀所运作的红星又再次游走于灰色规则之中。业内人士评价,“中国的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太过于强调是谁的公司,很多方面规则不严,类似于红星的诉讼问题,企业的经营管理者很可能会涉及法律的问题。作为一个食品生产企业,保证管理水平、保障质量安全是根本,郑俊怀家族式‘王国’运作为这一切埋下了定时炸弹,更何谈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和发展壮大。”
而郑俊怀在红星也遭遇到其他股东的顽强抵抗,在业内人士看来,隆瑞食品在感觉到股权可能会被管理层引入新投资者而发生变化时,立刻采取了法律措施。(该报道综合中国经营报、第一财经日报、财经时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