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安家云雾山
每逢与人拉家常谈到家庭住址,60岁的杨启来总说:“我家在寨科乡新淌村。”
每听到这话,妻子马红玉总会忍不住插话:“他家在云雾山上。”
听到这,杨启来只会低头一笑。35年来,面对妻子的这股怨气,他只能用这样的表情表达歉疚。
1982年,位于固原市原州区官厅、寨科两乡镇交界处的云雾山,建立了草原自然保护区。
当时,高中文化程度的杨启来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已在阴洼小学当了民办教师。一听到云雾山保护区管理站招工的消息,在云雾山下长大的他决定毛遂自荐。
就这样,他放下书本粉笔,和3名卸任的村支书一起,踏上了巡山护山的路。每天早上五六点背上干粮开水出发,一走就是几十里地。夏天禁牧,冬天防火,工作看似单纯,却有着别人看不见的繁琐。
那个时候,许多群众头脑中没有禁牧的概念,遭到劝阻,竟理直气壮地说:“这草就是牛羊吃的,为啥不让放牧?”冲突常常一触即发。
有一次,附近村庄一农民将牛群赶至保护区中心地带放牧。杨启来和同事上前劝阻,好说歹说无效。无奈,他们将牛群赶回管理站。
谁料,七八个农民紧随其后找上门来,大有大打出手之势。打不得、骂不得,讲政策、摆道理,待事情妥善处理,已是半夜时分。
回到窑洞,点起煤油灯。“又不是你家的地,那么认真干啥?”想起附近村民那些讽刺的言语,杨启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每月37.5元工资,每一分钱里都有责任,我得守土尽责!”杨启来给自己鼓劲。
后来封山禁牧政策全面实施,又有了公安派出所,这样的状况才有了改观。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管理站为自给自足,种庄稼、养牛羊。有一年,站里购进了30多只羊交给杨启来看管。没圈棚,这可咋办?左思右想,很少回家的杨启来跑下山,卸下自家门板背上山,几番折腾,硬是搭建起简易圈棚。
妻子马红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自己家的地你都不管,公家的事咋这么上心。”
杨启来既踏实又愧疚:“这事交给我了,就要把它干好。”
云雾山草原自然保护区不断发展,人员多了,管理日益走上正轨。
儿女们劝杨启来,年龄大了,别再满山跑,该回家歇歇了。
站在山头,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山下的家离这里不过三四里路,可这些年待在家里的日子能算得来。这里,更像他的家。
杨启来舍不得离开,他的生活已融入了这绿意盎然的山间。
2016年6月15日,因为感冒发烧、拉肚子,他写了请假条交给值班组,准备回家休养几天。可刚进家门,电话就跟着来了——站上安排浇树,人手紧,问他能不能克服一下。
浑身无力的杨启来没有推辞,又骑车上了山。这一“克服”,就是5天。
2016年7月16日,管理站院里一杆路灯上的太阳能板坏了。他和同事开来蹦蹦车,架上梯子,可高度还是不够。杨启来慢慢攀到路灯杆顶部,用绳子把自己缠绕固定在杆上。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装好了太阳能板。几十分钟下来,杨启来胳膊腿发酸、打颤,汗水湿透衣背。
马红玉拗不过又心疼丈夫,两年前跟着杨启来上了山,给他打打下手,照顾他的生活。
村里人劝杨启来:“家都撇了,你图啥?这么大年龄了,准备干到啥时候去?”
杨启来嘿嘿一笑,“啥时候干不动了就干到啥时候。人在这里,心也在这里了。”(记者 王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