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兄妹”的刚性人生

　赵荣（中）赵红（左）兄妹用心经营着小卖部。

　　41岁的妹妹赵红用小板凳作腿，在火炉边刷锅洗碗。她肢体重度残疾，还是个聋哑人。

　　48岁的哥哥赵荣双腿蜷在轮椅上，通过手机视频与好友殷兆香商量去镇上的事宜。

　　2月13日10时许，盐池县惠安堡镇惠苑村，年味渐浓。早饭前，赵红视频约请殷兆香带她到镇上染发。通过观察口型，赵红能清楚别人在说什么。经熟人“翻译”，她能与记者“交谈”。记者提出“请客”染发，赵红脸上乐开了花。

　　殷兆香将皮卡车开到大门口，赵红灵巧地挪动小板凳，赵荣操纵电动轮椅，慢慢“走”向皮卡车。

　　“‘板凳兄妹’是兜底户，却主动申请脱贫。他们身残志坚，却成了全村人的榜样。”惠苑村党支部书记殷秉虎说。

　　　（一）

　　惠苑村妇女主任刘艳琴是“板凳兄妹”的表亲，在老家是门对门的邻居，在移民新村是隔了一户村民的邻居，对赵荣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赵荣父母在世时，全家4口人3个残疾。母亲年幼时双腿残疾，靠双拐行走，生了一双儿女后，瘫痪在床40余年。9岁起，赵荣突然丧失行走能力，无奈以双拐为伴。赵红3岁被狗咬伤头部，失语失聪，13岁时不慎滑倒，再也没能站起来，只能靠小板凳挪动。

　　15岁时，赵荣用稚嫩的肩膀撑起风雨飘摇的家。9岁时，赵红学会做简单家务，照顾瘫痪在床的母亲。

　　刘艳琴说：“兄妹俩小时候就非常懂事，农忙时，坐着板凳帮助父亲收庄稼。”

　　1995年，赵荣拿出挖草药积攒的150元“家底”，坐着驴车从镇上批发了一些生活用品，开办了全村第一家小卖部。第一批货挣了20元。之后，小卖部生意越做越大，赵荣每次可从批发商处赊来数千元的商品，成了村里名符其实的生意人。2013年7月，赵荣从30公里外移民搬迁到惠苑村后，拿出1万元积蓄开了一家“超市”，村民购物一律自己从货架上拿。“大家还主动帮我整理货架、扫院子、搬货。”赵荣不无感激地说。

　　“超市”月利润五六百元，加上各种补贴等，兄妹俩衣食无忧，“想吃啥就吃啥，也舍得吃”。去年，赵荣将房屋装修一新，添置了电视、洗衣机、饮水机等家电，盖了间50多平方米的彩钢房扩大“超市”规模，还托人从银川购买了一辆价值4000多元的电动轮椅，为妹妹买了金戒指、银耳环等。“感觉光阴越过越来劲，越来越有盼头了。”赵荣说。

　　去年9月，得知村里收入过了脱贫线的村民纷纷填写“脱贫申请书”，赵荣坐着轮椅找到村党支部书记殷秉虎：“别人都申请脱贫，这么大的事咋不通知我们？”

　　村民甚是不解：“你们是兜底户，脱啥贫？”

　　“贫困户的帽子戴着不光彩，我们的收入也过了贫困线，应该申请脱贫。”赵荣倔强地说，我们能自食其力，不能因为是残疾人就拖了全县的后腿！

　　赵荣坚持在“脱贫申请书”上签字。经慎重考虑，村上退回了他的脱贫申请。记者采访时，赵荣对此仍有些想不通。

　　（二）

　　“村民都吃过她做的饭，花样多，还可口。”刘艳琴说，赵红心灵手巧，学会十字绣和掇花后，常常将作品送给村里人以示谢意。现在，绝大多数村民家都有赵红赠送的十字绣和掇花被套、门帘、鞋垫等。她家客厅挂着一幅十字绣，“花开富贵”字样格外醒目，是赵红花了3个月完成的。最近，她完成了一幅十字绣作品，准备作为礼物送给正月十六结婚的表弟。

　　赵红爱玩微信，网名“幸福美好的时光”，朋友圈里有20多个好朋友。她把自拍照用软件“p”得或卖萌或搞笑或时尚，逢人就拿出手机让大家“欣赏”。

　　殷秉虎说，“板凳兄妹”人缘非常好，其“超市”是村里的“会客厅”“活动中心”和“信息中心”，大伙凑到他们家，一来照顾兄妹俩的生意，二来帮他们做些力气活。

　　只要在村里，殷兆香和刘艳琴每天都光顾“超市”，帮助进货上货、提煤运灰、聊天解闷等。兄妹俩怀着感恩之心，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乡亲们。前不久，殷兆香的儿子做了手术，赵荣决定抱礼品前往探望。遭到婉拒后，赵荣说：“要是这样的话，你以后再不要来我们家！”逼得殷兆香只好上门“收礼”，“不来不行，路上有雪，生怕他出啥意外。”

　　在兄妹俩的影响和感召下，惠苑村互帮互助、孝老爱亲的风气越来越浓，大家都以兄妹俩为榜样。

　　去年9月，应表哥邀请，兄妹俩第一次出远门，在银川生活了10多天。有一次过十字路口，表哥要抱她过街，可害羞的赵红坚决拒绝，坚持依靠小板凳挪动。过往司机和行人停车驻足，赵红用了4个灯时才“走”到街道对面……

　　“板凳兄妹”的故事很多。在两天的采访中，记者看到，刘艳琴、殷兆香、赵荣是赵红的专职“翻译”，不少村民是兄妹俩的专职“勤务员”，大家彼此依靠，已经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

　　“人活着要有刚性，有价值，不能让人瞧不起。人活着要懂得感恩，懂得回报，不能忘恩负义。”赵荣说。(记者 杨宗惠 杨之汀 马 楠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