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发展是减贫重要途径

　　2010年《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改变了宁夏农村学前教育的现状。实施“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从基本覆盖到提质达标，宁夏有其独特的经验。宁夏并不是第一次成为教育领域的国家改革试点，免费早餐、营养改善计划曾在宁夏成功试点后全国推广。前不久，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用半个月的时间，探访了宁夏近30所幼儿园。

　　 政府投入：对民生工程承担更多责任

　　初冬塞上湛蓝的天空下，村里最鲜亮、最结实的建筑，就是幼儿园了。在红寺堡村民马翠花的眼里，原先在阳光下、旷野里的孩子们如今被分为上幼儿园和不上幼儿园的。“对大人和娃娃都是大好事，每个孩子每年补贴540元，占学费的一大半。”宁夏“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让她五岁的儿子于家伟有园上、上得起。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探访的宁夏入选全国农村学前教育改革试点的三个县各具代表性：灵武市城镇化程度比较高，盐池县是中部干旱带农业大县，彭阳县地处六盘山区、回族人口比例高。尽管县域经济特点各异，但正如中国农村幼教事业奠基人陶行知所说，“最需要和最欢迎幼儿园的是农村。”农村学前教育基础差、底子薄、投入少是试点之前的共同点，在西部，流动儿童、留守儿童、女童又是需要特别覆盖的群体。

　　灵武是在宁夏第一个建立学前教育生均公用经费的地区，由2011年的每生每年50元提高到2014年的每生每年110元，仅新建、改扩建乡镇中心幼儿园公办和民办幼儿园15所就需筹资4100多万元。灵武市教育局局长王志勇拿出一张有42所幼儿园的名单递给记者：“你随便挑，一起去调研。”在城郊结合部的芳草幼儿园，园长何小芳告诉记者：“这附近都是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家长们会为降10元、8元的学费搞半天价。作为民营幼儿园，能享受到生均公用经费、每年10万元的专项奖补、暖气费补助，对家长和幼儿园都至关重要。”灵武市2013年学前三年毛入学率高达81.6%，达到国家2020年学前教育规划目标。

　　盐池县筹资1592万元新建、改扩建幼儿园4所。教育局副局长李越荣介绍，盐池县生均公用经费是每生每年县城公办幼儿园150元、民办200元、派驻管理团队的300元、农村幼儿园及学前班500元。这个矿产资源富集的县，正在酝酿逐步实施学前一年免费教育。

　　在中国最大的生态移民区吴忠市红寺堡区，孩子有幼儿园上，是与迁出地相比最大的吸引力，也成为他们“稳得住”的重要原因。副区长马维杲介绍，之前的19所幼儿园均为民办园，今明两年有多所政府全资投入的公办园招生，成为示范指导的样板。

　　在宁夏教育厅副厅长王建平看来，国家政策在宁夏得到很好贯彻落实，得益于设计初衷切合贫困地区发展愿景，“在宁夏这样的贫困地区，学前教育不仅是儿童身心发展的需要，更事关从生产力角度切断贫困的代际循环。”

　　公益普惠是农村幼儿园的基本方向，国家、地方政府作为责任主体，在幼儿园建设、幼儿生均经费补贴、鼓励社会办学的综合奖补等方面都要有大量投入。王建平介绍，宁夏将加快发展学前教育连续三年列入民生计划，要求地方政府将学前教育投入纳入财政预算，每年投资1亿元。各县设立了财政性学前教育经费，新增教育经费向学前教育倾斜，以民生工程的高度实现财政保障。

　　教育部网站公布的数字显示，中央财政在“十二五”期间共安排了资金500亿元，重点支持中西部地区和东部困难地区发展农村学前教育，以公共财政投入为主的学前教育成本分担机制正在建立。

　　 办园机制创新：鼓励公办与民办多样化组合

　　宁夏六盘山地区是国家14个集中连片特困区之一，如何创办符合区情的、平民的学前教育？如何把不宽裕的钱用在公益普惠幼儿园的刀刃上？宁夏的办法是加快发展公办幼儿园，积极扶持普惠性民办园，公办园、普惠性民办园多样化组合。

　　宁夏教育厅基础教育处副处长马少琴介绍说，完全公办、公建民办、民办公助是三种主要的形式。

　　“民办园哪来的创业热情？”“选派公办园骨干教师到民办园任职积极性如何？”王志勇算起了两笔细账：“生均公用经费、办园奖补，民办园享受公办园的1.5倍，对于个别亏损的民办园，还会从取暖、交通等方面给予资金扶持。虽然数量有限，但撬动作用非常大，况且支持力度每年还在加大；选派了45名教师到民办幼儿园任教或担任业务园长，他们除了原有的工资外，还会有民办园发的每月1000—1500元的补助，评职称、评先进也都不受影响。”

　　灵武市有四所乡镇中心幼儿园实行公有民办机制，公开竞标中标者经营权独立，自负盈亏。园舍资产属国有，教育局承担行政管理、政策指导、督导检查。

　　“推进公建民办、民建民办和民办公助，扩大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每个乡镇办好一所中心幼儿园，让孩子上好教育第一课，走好人生第一步。”——宁夏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这样表述。宁夏对不同体制下的办园成效进行试验，尊重学前教育发展规律，鼓励各县区因地制宜，进而激发出各县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经费和师资仍是最大瓶颈

　　“农村学前教育，政策是关键，经费是掣肘，师资是根本。”浙江大学教育学院何晓雷这样认为。

　　在宁夏城乡采访，遇到的园长们都有着各自的苦衷和期待。

　　走进盐池县南苑新村幼儿园，教育局副局长李越荣给园长牛瑞民带来了今年暖气费政府拨款的好消息，“236个孩子，每人每月140元的保教费，刚够付22个老师的工资。看到学校供暖的烟囱一冒烟，我的心就揪一下，现在只要把水电暖给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牛园长说。

　　牛瑞民对外出学习的山东模式非常认可，由政府组织人事考试，解决幼教老师编制问题。“在县里幼儿老师的编制占的是事业单位的编制，不在中小学教师系列里，现在园里的老师都是从中小学转岗而来的，原先优秀的中小学老师在活动、游戏方面肯定不如年轻的专业幼教老师。”

　　民办园红寺堡区小天使幼儿园辐射了红寺堡镇朝阳村周边3000多户人，园长侯晓明说，在这个户均收入2万元的地方，182个学生是他拿着宣传册一家一户动员来的。每人一学期1200元的保教费，政府购买服务后，每生每年补助540元，情况好多了，能保证每年有2万元左右的利润。“早看上了幼儿园后面的一个院子，要20多万元，想着融资按正规幼儿园的标准扩建，还看上了外出学习时外地园的‘区角活动’设备，挺眼热，过一两个学期再买，民营幼儿园这两年国家给的政策也多，逐步会越来越多。”

　　而在灵武城乡结合部的芳草幼儿园，因为修路，现在的园址要拆迁，何小红正在为100多个打工子弟明年的新园址发愁。“这周边很多家庭，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在我这儿，要赶紧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詹姆斯·赫克曼认为，“在生命周期中能力形成最有效的阶段实施这一战略，体现了政策的预防性和赋权特点，而不仅仅是补救措施。”试点显示，学前教育培养出的主动性、自我认同、在挫折中保持乐观的能力，对贫困儿童的未来发展有重要意义。

　　中国6000万农村幼儿将在未来20年陆续成为劳动力市场主力。

　　近日教育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发布《关于实施第二期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的意见》，对宁夏这样的欠发达地区来说无疑又是一大喜讯。

（原文载于《中国经济时报》2014年12月4日第7版，作者：何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