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季经济初步企稳，基础待夯实
★ 前期稳增长政策效应释放，当期政策力度逐渐加大
★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经济已初步企稳，但态势仍需夯实
“从目前已经发布的一些经济数据看，经济开局平稳，整体运行态势好于预期。”对于一季度经济形势， 国务院研究室综合二司司长向东 为《瞭望》新闻周刊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国家统计局4月数据显示：3月份中国制造业PMI指数在连续7个月低于荣枯线后，重回扩张区间，前两月固定资产投资企稳回升，用电量增速提高，消费持续平稳增长，PPI降幅收窄。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张立群 也对瞭望记者表示，“种种迹象表明，中国经济已初步企稳。”
国际市场人士也对中国经济趋于乐观。日前， BP集团首席执行官戴德立 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国际市场对于中国经济的判断基本滞后半年，“此前公布的PMI好于预期，这显示中国经济整体走向是向好的。”
在受访者看来，随着一批“十三五”规划重大项目逐步启动，专项建设基金、PPP项目加快推进，都将促进投资增长。今年去产能力度的加大或使工业增长低位运行，但结构继续改善，节能环保、信息通讯、高端装备等新兴产业继续较快增长，成为经济增长重要支撑。
同时， 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宗良 也提醒瞭望记者，当前经济面临的不确定性因素仍然较多，平稳增长的基础需进一步夯实，保持目前企稳态势仍需付出巨大努力。
对于未来的政策取向，向东认为，应特别注意经济政策、改革措施之间的协调与配合。财政政策要切实担当稳定增长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力，货币政策要引导货币信贷稳步增长，有效防范金融风险，“要集中精力抓好转型升级，加快推进结构调整，把经济发展转到创新驱动的轨道上来，走好了这一步，经济的筑底企稳才有更坚实的基础。”
经济向好四大助力
对于当前经济态势，具体到今年一季度形势，专家认为，多重因素支撑中国经济走向企稳，其中四方面因素最为突出：
一是投资增速企稳回升。 前两月投资同比增长10.2%，显著高于9%左右的市场预期。前两月的新开工项目计划总投资增长41.1%，比去年同期高出了42.9个百分点。未来投资增长可能继续回升。“在经济下行背景下，投资回暖对稳定经济增长、提振市场信心意义重大。”宗良说。
不仅如此，投资结构也在分化。农业、基础设施、战略性新兴产业等领域投资增长较快，一些传统行业，由于去产能压力较大，投资规模继续萎缩。比如，装备制造业投资同比增长11.3%，比全部制造业投资增速高3.8个百分点；汽车制造业投资增长13.9%，同比加快8.8个百分点；高耗能制造业投资则同比下降2.5%。
二是制造业下行压力有所缓解。 最新数据显示：3月制造业PMI迎来明显反弹，比上月上升1.2个百分点至50.2%。 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 对《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表示，近期，中国PPI价格降幅收窄、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企稳回升、规模以上工业利润增速自2015年以来首次转正等，这与之情势吻合。
具体到五大分项指数中，同步指标生产指数环比上升2.1个百分点，显示制造业生产下行势头初步得到遏制。作为先行指标的新订单指数和原材料库存指数，分别环比上升2.8和0.2个百分点，产成品库存指数环比下降0.4个百分点。“原材料库存+产成品库存‘一升一降’，显示制造业趋向好转。”连平说。
三是房地产去库存进程明显加快。 在降低首付比例、放松限购限贷、降息降准等政策利好下，今年前两月，房地产销售面积和销售额增幅分别达到28.2%和43.6%，比去年同期分别加快了44.5、59.4个百分点。在销售端“量价齐升”带动下，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长开始企稳回升。
四是价格方面出现新变化。 物价方面，最新数据显示：3月份CPI为2.3%。物价主要受蔬菜价格和猪肉价格推动。专家认为，蔬菜价格涨幅会随着天气好转、供应增加而回落，猪肉价格上涨属于补涨性质，因此不必对近期CPI上涨过度担心。
最新数据显示：3月份PPI环比由降转升，比上月上涨0.5%，是2014年1月份以来的首次上涨。进入2016年以来，钢铁、煤炭、电解铝以及国际原油等能源原材料价格重拾上涨态势，有助于改善相关行业生产经营、提高产能利用率、改善市场预期。
企稳基础仍需夯实
经济运行虽呈现出诸多亮点，但受访者认为，受多重因素影响，企稳基础需要继续加强。
其一，外需疲软态势短期难有改观。 前两月，出口大幅下降17.8%，增速回落32.7个百分点；进口下降16.7%，降幅比去年同期收窄3.4个百分点。3月出口增速或有改观，但由于全球制造业下行压力增加，制约了出口较快回升。向东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下调了全球增长预期，美联储决定不采取加息举措等，表明全球经济仍有不确定性，外部环境仍然复杂严峻。”
其二，保持工业平稳增长和防风险任务艰巨。 今年政府以钢铁、煤炭为重点，坚决淘汰落后产能，企业兼并重组将增多。随着去产能措施落地，未来一段时间产能过剩行业增速将继续回落。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经济等会快速发展，但短期内仍难以消化传统动力减弱带来的影响，工业短期内实现高增长并不现实。
与此同时，“尤需平衡好房地产去库存与抑制泡沫之间的关系。”宗良表示，近期房地产市场出现的积极变化总体是好的，但也要防止因资金过多地流向房地产市场，导致房价飙升引起新的库存，防止“解决问题的手段成为加重问题的原因”。
防范金融风险也为受访者强调。近期银行不良贷款率有所上升。互联网金融领域还爆发了一些风险个案。在“三去一降一补”背景下，既要加大金融支持力度，也要切实防范金融风险。宗良表示，要密切跟踪金融市场形势变化，防范跨市场风险传染。应加快金融基础设施监管和金融综合统计体系的统一，建立风险识别和市场动荡预警机制，形成动荡时期各监管部门联动协调机制，整合各监管部门的风险处置工具。
其三，消费增长面临放缓态势。 前两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10.2%，增速比上年同期回落0.5个百分点，总体保持平稳势头，但进一步增长面临着挑战。一方面，经济下行背景下，部分行业、企业经营效益不佳，员工收入增长随之放缓。去产能过程中必然导致部分人员转岗分流，钢铁、煤炭两个行业就涉及180万人。这会对扩大居民消费带来一定影响；另一方面，居民对未来就业和收入预期趋于悲观，直接影响其消费意愿。
结构性改革驱动增长引擎
对于今年6.5%～7%的增长目标，多位受访者表示，全年实现这一预期目标问题不大。推进结构性改革的攻坚之年里，宏观政策将改变以往过度强调总需求管理的方式，更加重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将对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动力机制产生深刻影响。
财政政策方面，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将加大积极财政政策实施力度，将赤字规模从5600亿增加到2.18万亿元，赤字率提高到3%。“主要任务是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稳定经济增长的同时，重点从降成本、去产能、补短板方面支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宗良说。
基于此，专家认为，财政政策应担当稳定增长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力。向东告诉本刊记者，抓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政府工作报告部署的落实是下一步工作重点之一。同时，要加快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比如5月1日起扩大的“营改增”试点，将减税降费5000多亿元，是近年来少有的大规模企业减负举措。此举有助于降低企业成本、提高企业效益，是“放水养鱼”的长远之举。
保持合理财政支出和政府投资，提高公共服务供给效率，也是积极财政政策着力点之一。要在推动重大水利工程、铁路建设、棚户区改造等重点项目建设的同时，着力加强农业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提高投资的有效性和精准性。继续盘活和统筹财政存量资金，完善对PPP项目的政策支持体系。
与此同时，要进一步规范地方政府债务管理，防范财政金融风险。宗良建议，应进一步加快地方政府债务置换进程，新增债务规模与各地风险程度挂钩，建立和完善地方政府债务公开机制，加大对地方政府“明股暗债”、违法违规为企业提供担保等的惩罚力度。
货币政策方面，专家认为，在当前外汇占款继续减少、资金来源不足、财政政策发力、银行准备金率水平高企的情况下，货币政策总体上仍应延续稳中有松取向，加快基础货币补充。还应加大定向调控力度，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包括加大对小微企业、“三农”、保障房以及高端装备制造等重大领域和关键环节的信贷支持；定向支持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一带一路”等战略的实施等。
加快培育新动能是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的又一工作重点。向东表示，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等新经济的发展，不仅能抵消传统动能减弱带来的影响，而且能为传统动能的改造提升创造条件。为此，就需要进一步加快推进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打破制约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条条框框，进一步放松管制，充分激发全社会的创新创业活力。
刊于《瞭望》2016年第15期，原题《一季度经济初步企稳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