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陵申遗:让银川走向世界

16.02.2016  10:35

  从银川市区一路向西,贺兰山的轮廓便逐渐清晰起来。当平原逐渐被时间甩在身后,颠簸的路面会告诉你,即将走入一扇沧桑的历史大门西夏陵。西夏陵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址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千百年来都在贺兰山下默默地向人们讲述着神秘西夏的历史。

  西夏陵约建于公元11世纪至13世纪初,这座现存规模最大的西夏文化遗址,将汉族文化、佛教文化和西夏特有的党项族文化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高山和沙砾之间,被誉为“中国金字塔”的9座帝王陵已屹立近千年。2012年,国家文物局正式将西夏陵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目前,西夏陵正朝着“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迈进。

   

      打开历史大门的“大白高国

  1938年,一位名为卡斯特的德国飞行员驾机飞过宁夏平原,在收录其航拍作品的《中国飞行》一书中出现了西夏陵的照片,这是西夏陵近代首次出现在世界面前。此时,距离这个神秘王陵的修建,整整900年。

  公元1038年,生活在宁夏平原的党项族首领李元昊建立西夏,随即将其祖父李继迁和父亲李德明的陵墓迁葬于贺兰山东麓。

  由于历史过于久远,加之留下的文字资料稀少,对大多数人而言,若非金庸小说《天龙八部》的描述,西夏只是一个埋藏在历史教科书某个角落的概念。但只有亲身见识过西夏陵的人才会知道,这一历史大门的魅力会有多大。

  车子驶出银川平原,越接近贺兰山脚下,空气中沧桑的味道就越浓烈。

  初入景区,游客的视线就会被四个复杂而又“奇怪”的文字吸引住。在景区的大门,“大白高国”四个西夏文字就像一个神秘的微笑,指示着这里是一个神秘文化的入口。西夏人崇尚白色,“大白高国”是他们对大夏王朝的自称,这个“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的西夏王朝,前期与北宋、辽抗衡,后期与南宋、金鼎立。作为现存规模最大的一处西夏文化遗址,无论是游目骋怀还是凭吊历史,西夏陵都是最好的去处。

  如今的西夏陵景区占地面积58余平方公里,核心景区20.9平方公里,分布9座帝王陵墓,250余座王侯勋戚的陪葬墓,规模宏伟,布局严整。每座帝陵都是坐北向南,呈纵长方形的独立建筑群体。陵园吸收唐宋皇陵之所长,又受佛教建筑影响,构成中国陵园建筑中别具一格的形式。

  仅在二十年前,西夏陵还远没有如今的样貌。远远望去,只是贺兰山下的几个大土包,苍凉孤寂,大漠荒原。没有建成现在的旅游路线,更没有博物馆集中展现神秘的西夏文明。如今,西夏陵已经今非昔比,不仅有专门的旅游开发,西夏博物馆也是国内最集中展现西夏文明的专题博物馆。

  从博物馆走向陵区,贺兰山下的三号陵孑然矗立,在蓝天绿地、黄土群山之间沉默不语,又像在诉说着什么。三号陵茔域面积15万平方米,是西夏陵九座帝王陵园中占地最大和保护最好的一座,考古专家推测其为西夏开国皇帝元昊的“泰陵”。

  西夏陵每座帝陵陵园都是一个完整的建筑群体,占地面积在10万平方米以上,坐北朝南,平地起建。高大的阙台犹如威严的门卫,耸立于陵园最南端。

  在“大白高国”的文字下,西夏陵集中展现着神秘的西夏文明,也默默讲述着一个民族从兴起到辉煌,再到退出历史舞台的进程。

  

      神秘西夏文明的集中展现

  1972年6月,兰州军区某部在贺兰山下修筑一个小型军用飞机场时,惊人的发现了西夏文物,通过对出土的西夏文字进行考证这处大型的遗址就是西夏陵。一时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神秘的奇迹”、“东方金字塔”,一个又一个头衔和荣耀的背后,点出了西夏陵最被外人所称道的一点:神秘。

  西夏文明的神秘体现在多个方面,其一就是其复杂的文字西夏文。 西夏文字由开国皇帝李元昊命大臣野利仁荣等人创造,吸收了汉字的结构和笔画,融入了党项人对文字的理解。虽然都是方块字,但是西夏文字更喜欢用撇捺,几乎每个字都在十画以上。虽然西夏建国时间短暂,但其完整的文字体系在世界文明史上都应有浓墨重彩的一笔。西夏陵区出土的大量西夏文残碑,风格多样,碑刻内容丰富,不仅是西夏历史文化的体现,也是这一民族创造力的再现。

  西夏陵园在吸收中国古代汉族皇家陵园建筑形制风格的同时,又受佛教建筑的巨大影响,使汉族文化和佛教文化与党项民族文化三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中华陵园建筑中别具一格的建筑形式,在中国陵寝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陵台是陵园中的主体建筑。在中国古代传统陵园建筑中陵台一般为土冢,起封土作用,位于墓室之上。但西夏陵台建在墓室北10米处,不具封土作用,是塔式陵台,为夯土实心砖木混合密檐式结构,且偏离中轴线矗立,这在中国建筑史上无前例,是党项族的创造。 塔是佛教建筑物,实质上是埋葬佛骨或高僧的坟墓。从陵台建成塔式反映了西夏帝王笃信佛教,也可以说明西夏陵园的塔式陵台是佛教文化与党项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西夏陵区开展了多次考古调查与发掘,出土了一批珍贵的西夏文物,以其丰厚的西夏历史文化沉淀、重大的文物价值和独特的建筑形制,集中反映了西夏的历史文化特点,向人们展示着西夏古国的文明史。题材丰富的石雕,既有唐墓石刻的沉稳和遒劲,又不失宋陵造像的细腻和严谨;镌刻工整的西夏残碑文字,不仅丰富了我国少数民族文字碑刻,也为西夏学研究提供了有力依据;精美硕大的琉璃鸱吻、造型奇特的屋脊兽和妙音鸟,光亮精致的筒瓦和滴水等建筑构件,展示了西夏陵园的建筑特色;工艺精湛的随葬鎏金铜牛、石马、铁剑等,为研究西夏手工业水平及丧葬习俗提供了依据。

  由于处在历史和地理的双重节点上,神秘的西夏也成为了不少专家学者破译中原地区对外交流的重要一站。尤其是对于佛教文化的传播与研究,更是让西夏文明愈发显得神秘。“大白高国”这个西夏人自称的国号,就传递出些许藏传佛教意味。

  远在西夏建国前,佛教便在党项中传播,西夏的历代君主都是虔诚的佛教信仰者,不仅带头信仰,到处修建寺庙,还将佛教定为国教,要求官员拜佛、百姓皈依,在其境内僧人众多,塔寺林立,赎经、译经、施经等佛事活动空前兴盛。

  值得称道的是,举世闻名的汉文《大藏经》,先后经历了许多朝代,花费了近千年的时间,共译出6000多卷,成为佛教史上的盛事。而西夏文创制不久,即开始将汉文佛经翻译成西夏文,仅用了53年的时间,就译成3579卷佛经,平均每年译出近70卷佛经,就其译经速度而言,在我国译经史上乃至世界翻译史上都是一个惊人的创举。

  这部西夏文《大藏经》,比藏、满、蒙、傣几种文字《大藏经》的形成要早两个多世纪,是我国最早翻译并印刷发行的少数民族文字的《大藏经》。但不管西夏帝王如何虔诚向佛、顶礼膜拜,普渡众生的菩萨最终也未能挽救西夏亡国灭种之灾。

  历经189年后,曾在中国历史上威震一方的西夏王朝宣告灭亡,就连党项族也在历史的长河中悄然隐去。由于西夏典籍、文书付之一炬,文物、古迹毁坏殆尽,为后人留下了数不清的难解之谜,西夏便成为“丝绸之路上消失的神秘王国”,时至今日,唯有屹立于贺兰山下的一座座陵墓,还能使我们想见西夏王国昔日挥戈雪山、弯弓瀚海,坐镇万里疆土的辉煌盛景。

  

西夏王陵被发现并确定后,一时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神秘的奇迹”、“东方金字塔”等一顶顶桂冠接踵而至。

   前途光明的申遗之路

  由于西夏陵特有的文物价值和历史地位,早在1988年,国务院便将西夏陵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1年7月,国家文物局与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政府签署了《合作加强宁夏文化遗产工作框架协议》。在此基础上,国家文物局更是推出重大举措,将西夏陵申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作为2015年的重点扶持项目。

  随即,2011年11月,西夏陵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暨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项目”正式启动。经过几年的努力,申遗工作已进入“快车道”。这不仅体现了西夏陵本身固有的魅力,也凝结着银川市委市政府的心血与汗水。

  在通往“世界文化遗产”的道路上,西夏陵就像银川这片土地一样,性格沉稳,一步一个脚印。2012年,西夏陵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3至2014年,中央和地方政府投入超过1亿元。在各级政府的关怀下,西夏陵申遗已经驶入良性循环的快车道。

  联合国认证的“世界文化遗产”有六条标准,符合其中一项者便有机会入围,而拥有千年历史的西夏陵,符合其中的三项规定。主持西夏陵申遗工作的官员对《凤凰周刊》记者称,西夏陵见证了亚洲文明史上一个民族在中原文化、西域文化等多种文化的交替作用下产生的融汇与冲突过程。在人类文明史上,西夏陵有着独一无二的文化价值和贡献。

  “西夏博物馆迁建工程已经启动,2016年底前将完成主体建筑工程”。在新博物馆的设计蓝图中,记者发现新的博物馆将更具有西夏韵味,和整个西夏陵景区融为一体,不显突兀。

  2015年11月10日,“西夏陵突出普遍价值学术研讨会”在银川召开。国内30多名权威专家齐聚银川,为科学推动西夏陵申遗工作出谋划策,西夏陵申遗也由此进入冲刺阶段。在研讨会上,来自北京、陕西、甘肃、内蒙古等地的学者,不仅深入探讨了西夏文化在中华文明史上的地位,为编制西夏陵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文本提供了有力的智力支持,学者们还历史性地在“一带一路”大战略下重新定义了西夏陵申遗的重大意义。宁夏回族自治区副主席姚爱兴表示,西夏陵申遗,不仅有利于对它的保护与弘扬利用,而且对促进西夏文化交流、打造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支点,也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西夏陵申遗宣传片及大型纪录片《西夏陵》已由中央电视台金铁木导演执导并正式开拍,为整个神秘的党项文化带来最生动的诠释。目前,这一纪录片正在紧张的拍摄制作过程中,2016年底,将会在全世界面前展示西夏陵的特有魅力。彼时将会是西夏陵冲刺申遗的最关键时刻,也是向世界展示西夏陵魅力的最好时机。这座神秘的千年帝王陵,届时将以更为贴近历史的面貌打开时间深处的大门,供全世界一窥那短暂、辉煌、多元的西夏文明。

  《凤凰周刊》记者/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