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招生，我上当了吗？
23.03.2015 11:44
本文来源: 宁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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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以后再不要有家长和孩子步我们的后尘。”这是学生家长王华见到记者说的第一句话。
遭遇
打断高考的“高铁梦”
3月16日，记者在自治区教育厅门前见到了王华。他告诉记者，儿子王再成原就读于银川六中，2013年10月底的一天，孩子打电话说老师给同学们推荐了西部海员招募中心（以下简称“西部”）招募高铁乘务人员的机会，简章中标明“培养高铁乘务人员，前一年半在校学习，后一年带薪实习，培养专业为高铁乘务方向的旅游管理，就业后可定向分配到高速铁路从事乘务、乘服、列车值班员、列车员、客运值班员等岗位”。
起初，王华对这样的招募并不放心，但由于对方是进入校园宣传的，且有老师推荐，他便带着儿子报名面试。面试不仅对学生身高、形象有明确要求，且现场播放的视频资料中，清一色的帅哥美女，身着统一制服，月薪3000元至5000元，享受五险一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顺利过关后，王再成与“西部”签订了《人才培养与推荐就业协议书》，协议中明确写着“所学专业为高铁乘务，学历大专”，同时约定其将相关费用交给湖北省军转培训基地（以下简称“湖北军培”）。
随后，王华分两次共交了3.3万元费用，同年11月，还未读完高三的王再成到达武汉。让他没想到的是，起先说好到武汉海事学校就读，但因“西部”与对方无合作协议，他又被安排到武汉科技大学洪山校区国际乘务培训中心学习，而且在校证明显示，王再成所学专业居然变成商务英语。与他有着同样经历的还有30多名宁夏学生。
更蹊跷的是，今年1月，结束学业进入带薪实习阶段的王再成，却因身高不够没能上车实习，这样一来他只能待业在家。据他了解，虽有部分同学上岗，但工作更像是临时工，工资缩水到千元左右，没有五险一金，也不管吃住。
调查
同一次招募，乱象丛生
记者发现，前来反映问题的学生，一部分人和“湖北军培”是在武汉签订的《人才培养与推荐就业协议书》，培养院校为武汉科技大学，另一部分人则在吴忠签订的协议，培养院校为宁夏民族职业技术学院，所学专业有的是高铁乘务，有的是旅游管理。而在学生所持交费收据上，盖章单位有的是“西部”，有的则为天津瑞远船舶服务有限公司。同一次招募，缘何出现诸多谜团？
3月17日，记者前往宁夏民族职业技术学院，见到了该校当年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培训部主任李庆东及分管副院长蒋学峰。据介绍，2013年冬，“西部”一位姓方的经理主动联系该校，介绍了“高铁乘务订单委培”项目并称想搞合作培训。考虑到该项目能解决学生就业，该校便与“西部”达成协议，负责前期课程教学工作。但学生到校学习一个半月后，由于“西部”认为该校师资力量不足，学生们便被集体转往武汉继续学习。在此期间，该校未收过学生任何费用。“培训合作并不一定要求对方必须是教育机构，或持教育资质。”蒋学峰解释。
记者从自治区教育厅了解到，只有参加国家统招统考的学校，招生时才需要到招生地教育主管部门备案，并能够查询到其招生资质，否则难以查询，并且教育属于属地管理，要想查询所在地在武汉的大学，只能找武汉市教育主管部门。记者经询问该厅多部门，均无法查询到“西部”的备案。
“西部”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机构？为揭开真相，记者数次拨打“西部”发给家长的《高铁乘务联合招募培养公告》中所留电话，其中一部座机无法接通，一部手机已为空号。正当记者怀疑其是否真如家长所言已人去楼空时，一名自称该公司负责人的方经理突然联系到记者。
起底
“西部”资质疑点重重
3月18日，记者见到了“西部”经理方元文和一位被称为“湖北军培”领导的中年男子朱卫国。
据方元文介绍，2008年底，她在工商部门注册了盛世宏图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盛世宏图”）从事海员招募工作。几年后，又成立了西部海员招募中心。2013年，因国家大力发展高铁项目，需在西部地区招募高铁乘务员，她经考察与宁夏民族职业技术学院达成合作培训协议，后因对方师资力量不足协议终止，遂将当年所招募的60多名学生转至武汉就读。
面对家长和学生对“西部”有宣传欺诈的质疑，方元文解释说，一年半的学业完成后，学生在带薪实习前，还需参加各线路的面试。有几名学生未通过面试感到着急，便在网上煽动其他同学怀疑自己是否被骗，而已实习的学生中，也有一些对工作需要卖饭、卖水不满意而加入此行列。此外，实习前3个月为见习期，因各条线路情况不同，无最低工资标准，3个月后便可达到3000元至5000元的标准。
记者之前登录的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结果显示，“盛世宏图”成立于2015年1月26日，经营范围为教育信息咨询服务（不含教育培训）。既然该公司2013年底并未成立，“西部”又如何挂靠其名下成为子公司，并在此期间进入高中招生？
方元文解释说，因“盛世宏图”曾两年未年检，被工商部门拉入黑名单，后又成立了新公司，并由其他股东担任公司法人代表，待其从黑名单体系中出来后，才过户至她名下，且武汉科技大学出具的委托书是给她个人的。记者在方元文提供的一张由武汉科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国际培训乘务中心出具的委托书上看到，虽委托人为其个人，但她的名字上面还标着“西部海员招募中心”。同时，该委托书开具日期为2014年12月，且上面明确标明“只能负责宣传，不能收费”。
另据查询，“湖北军培”为全民所有制分支机构（非法人），经营范围为人事培训和专业军人培训。记者随后致电湖北省人社厅被告知，该厅确有一下属事业单位为湖北省军转培训基地，但其相当于一个内部招待所，并不面向社会委培学生，更没有安排高铁工作的能力。对此，朱卫国承认他们与高铁之间还有一份私下协议，但协议尚在湖北，一时难以提供。
而一直被方元文称为“湖北军培”领导的朱卫国，“湖北军培”称该单位并无此人。对此，他解释说，自己不是该单位的人，但有合作项目和合作手续。
追责一份协议就能敲开校门？
一个疑点重重的培训机构，缘何能轻易敲开各高中的大门大肆招生？据银川六中校长郭湧回忆，2013年底，“西部”确实进入该校并联系高三年级一些班级的老师进行招生宣传，当时“西部”曾出示过相关资质，但该校并未影印留底。
在当事学生陈小军曾就读的贺兰一中，负责此事的教务主任岳淑萍则称，当时“西部”是被该县教育体育局督导室副主任张少忠带来的，并称相关手续已报备该局，因此校方才安排了一部分学生在阶梯教室听取招生宣传。
究竟是什么样的备案，让一个县级教育主管部门将这样一家机构放入高中招生？张少忠给记者提供了一份《人才订单培训合作协议书》。这份签订于2013年11月2日的三方协议中，甲方为“湖北军培”，主要负责安排学生上岗带薪实习并就业；乙方为宁夏民族职业技术学院，主要负责教学；丙方为西部海员招募中心，主要负责宣传、招生和收取培训费用。张少忠告诉记者，教育局之所以同意“西部”进入贺兰县各高中招生，是因为宁夏民族职业技术学院是具有资质的院校，但对于其他两家单位的资质，他们并未核查。
对此，宁夏言成律师事务所陈杰律师说，教育主管部门在此事中存在监管失职。此外，由于近年来国家政策导向为高校不断扩张，致使招生越来越容易，必然给监管造成困难。又一年招生季将至，希望广大学生、家长及学校擦亮双眼，防止再蹈覆辙。 （王婧雅 查亚超 张国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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