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小事

03.06.2019  11:22

  核心提示

  进入中卫市常乐镇,沿黄河标准化堤防西行两公里,就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四周砖瓦房依次排列,门前屋后干净整洁。林成行,路成网,田成方。

  这里是高滩村,黄河岸边一个极为普通的村子。

  老村医林学清两鬓斑白、精神矍铄。76岁的他翻过堤防护栏,在水泥四脚体上腾挪跳跃,斜着身子指着护岸的六面体砖说:“去年水涨到这里,我们站在河堤上看着洪峰起来又落下。不再操心防洪的事了。

  林学清舒展的笑纹,一如阳光下的涛涛黄河……

  河边人家的生存场景

  黄河从哪里来?

  涓涓细流,跳出高原,呼朋引伴,汇成大河。行至宁夏境内,自西南而东北“三收两放”,形成了卫宁与银川两个平原。

  高滩村坐落在卫宁平原的狭长灌区,这里土壤稀薄,砂卵石密布,是典型的低产田。为了改造这种田,林学清少年时期的很大精力交给了“黄土搬家”:将土坷垃放到炉子里烧红,拉至田里,打碎平整,作为肥料。生产队里,谁拉的土多,得的报酬多。实际是“人哄地皮,地哄肚皮”。

黄河从高滩村流过。

  林学清生于1953年,家中长子,下面弟妹6个。

  每年4月,阳光和煦,河心滩地上聚集了成百上千的甲鱼,林学清和小伙伴越过土堤,捡起小棍,撩拨甲鱼的小脑袋,玩一下午都不腻烦。5月之后,水面渐涨,河滩去不了了,人们就引水入田,黄河鲤鱼上蹿下跳,争食垂落的豌豆花,因此有“豌豆开花,鲤鱼跌彪”一说。

  14岁时,林学清干脆退学回家挣工分,与父母共担养家之责。

  林学清身材清瘦却好强,拉着人力车,负重三四百斤,5里路每天来回20多趟,一年居然挣到4000个工分,林学清拼的就是毅力。

  踏实肯干、识文断字,又是生产队会计,林学清成了好女婿的标杆。5月的一天,他换上干净衣服,随介绍人到河对岸的迎水镇相亲。一人一角钱搭上羊皮筏子,20分钟后就过了河。进了女方家,他趁家长说话的时候,偷偷拿眼角扫了扫:低矮土坯房,土炕,有只旧木柜,很干净。

  饭罢,林学清和姑娘碰面了,眉目还未看清,便匆匆塞给姑娘一方小手帕,事情就算定了。5个月后,林学清成了家,先后生下三女一男。

如今,林学清可以站在标准堤防上平静地看水涨水落。

  每年正月初三,欢乐的沟通开始了。高滩村的年轻小伙争先恐后,举龙身,耍龙威。举龙头的荣幸落到村里最能干的小伙手上。20岁出头的林学清举起三四十斤重的龙头,牵动龙身翻滚遨游、排江倒海,以求达到人“”合一。这样的热闹延续到正月十五。二月二,龙抬头时,人们再次请出“”,在河边绕一圈,请龙入库。“龙是从水上来,不耍了就要把龙送回去,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林学清说。

  黄河出黑山峡和青铜峡后,扑向宁夏平原,这位“游客”东游西逛,将随身携带的石子、泥沙滞留于此,天长日久成就了面积较大的河心沙洲,留下了果园和城镇作为馈赠,信步至石嘴山麻黄沟出境。

  它有温柔娴静的品格,亦有狂浪不羁的秉性。上游的洮河、大通河、湟水、祖厉河等20多条支流集聚力量,横冲而来,所到之处,淹漫滩地,顶托排水,沿河农田、村庄颤颤巍巍。是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修护堤埂,这是生活在黄河岸边的人们的生存场景。每年汛期前,高滩村自发组织,男女老少,或背或拉,起早贪黑,运石护岸,保护家园。每人保证0.2立方米,出钱亦可抵工。

  大河不羁,人亦无畏

  黄河左突右徙,步步相逼。人们被动招架,毫无章法。新中国成立后,修筑局部小堤的群众行为,发展为防洪顺河长堤的国家行动。

  1964年的5月、6月异常炎热,到7月又连续雨天,生产队抢收出来的麦子还没脱粒就长出了麦芽。

  7月的洪峰又急又猛,一点一点将高滩村宽3米的土堤掏涮。保护河堤包干到人,每人一米,直到洪水退去。

  4月下旬到7月中旬,58万人在黄河岸边加固新修堤防280公里。洪峰来的前3天,10万人的抗洪大军,进入防汛抗洪一线。

  1979年初,自治区水利厅成立了黄河宁夏段整治规划小组,制定出了抗御6000立方米每秒洪峰流量的《黄河宁夏段河道整治规划》。黄河开始统一整治,优先安排危险工段。

  这一年,当了3年生产队长的林学清开始重新规划人生——成为高滩村唯一的村医。

  一切从零开始。1980年,上任两个月后,中卫县第五期医生培训班举办,为期7个月,林学清扛起被褥铺盖,到县医院住院部报到。

  开学两周,进行摸底测验。林学清成绩56分,倒数第一,这让他羞愧难当。

  黄河掏涮堤岸,欺软怕硬,困难之于人,亦如此。接下来的4个月,林学清开始抄课本。生理学、解剖学、儿科、内科、妇产科、药物学、中医……凡是带不走的教材,他都抄了一遍,50页的本子,足足抄了30多本。理论课结束后,再次考试,考分94分。

  3个月的实习期满后,林学清成了高滩村村医,直到现在。

  人河相持相依,砥砺同行

  1980年,从年初到年中,宁夏气温偏低,雨量稀少。兆头不妙。

  据记载,8月13日至9月13日,黄河上游连续降雨32天,9月10日,甘肃刘家峡水库蓄水位高出限制水位2.46米!

  1981年,黄河干流发生特大洪水。

  9月16日最大洪峰进入宁夏后,中卫申滩、刘庄,吴忠陈袁滩等多处堤防决口。

  黄河翻脸的样子真可怕!一大早,村里的动物们暴躁不安,村道上开始有人在转移粮食和财物。林学清跟着父亲和弟弟随大部队赶往堤防,护岸上人人忙着用铁丝扎麦草,运土方。晚上8点左右,汹涌的洪峰来势汹汹,在河道里推搡,突围。

  当时黄河主流尚在黄河北岸,黄河南岸的高滩村压力不算大,但仍面临漫堤危险。到晚上9点,天空下起小雨。

  “马上就上岸了。”林学清打着手电筒,睁大眼睛监视水位。微光下,河水得到了雨丝的助力,嘲讽一般地拍打着脚脖子。

  “无论无何都要把防洪堤保住。洪峰过了,就没危险了,就都可以歇息了。“鏖战三天三夜,每当困意来袭,大家互相鼓励。

  第四日,洪水开始后退。

  大洪水肆虐之时,宁夏全民总动员,近20万人上堤护卫。

  10月15日,自治区政府在银川召开全区抗洪胜利表彰大会。总结以往“修堤不管堤,三年堤变地”的经验教训,河堤分段定人承包巡护。

  洪水过后,黄河主流摆到黄河南边,擦高滩村而过,大片河滩在河中心发育,树木葱茏。

  淤高——改道——再淤高——再改道是黄河出峡谷后流态的自然规律,尤其进入头道墩至石嘴山的砂质河床段,水流散乱,沙洲密布,主流游荡不羁。1981年后,下段的平罗县城至黄河岸直线距离已经超过20公里,进入上世纪90年代,如今距离陶乐镇仅2公里。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惠农渠末梢的礼和泵站取水口几经追逐,仍赶不上主流东进的步伐,相去1.5公里。挖引河、加建泵站、修蓄水池,人们依旧在追。

  利导,人河相处的天然法则。

  公元1384年到1428年,灵州城两度因河水崩塌,两次迁徙。1622年,“河大决,居民累夜惊,议他徙”。明河东道张九德力排众议,令以石堤。用丁坝挑流与顺坝护岸相结合的方法,挑大溜行于古道,保城安民。如今,黄河宁夏段二期防洪工程中仍旧沿用此法。

  经过几十年规模化、标准化的治理,黄河宁夏段河道大的险工弯道险情基本消除,黄河的“观光路线”捋顺了。如今,黄河宁夏段二期防洪工程接近尾声,仁存渡至头道墩15公里的最后几个弯道上,100多个坝垛依次伸入河心,黄河坦途全面铺顺。

  大河上下,吐出万亩良田,林学清站在堤岸,就这样满足着,微笑着。(记者 裴云云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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